减负令实施后,学生有了更多自由时间,家长对此却非常矛盾。“孩子天性爱玩,作业少肯定开心。虽然老师说在减负的情况下,会提高课堂效率,可最后还是成绩说了算。”垂杨柳中心小学三年级李姓学生家长说。
“孩子现在玩得很开心,三点多就放学了,还有时间在学校玩两个小时再回家。这样还能学到东西吗?”清华附中初一年级朱姓同学家长对减负表示出担忧。而中古友谊小学五年级一名学生家长也表示,此前该校的作业负担在西城区小学中算是比较重的,减负后部分家长叫苦不迭。“不仅作业少,连主课也减少了。”
家长们同时也表示,减负令实施后,对于怎么更好地分配利用课余时间,他们也没有新的办法,有些同学称,放学后家长仍然会带他们去上各种教辅培训班或才艺培训班。
■ 放学之后
比拼兴趣班?
“过去放学后孩子做作业要从六点做到晚上九点,现在一个小时内就做完了。”垂杨柳中心小学三年级李姓学生家长介绍,减负前,学生下课后还上托管班,减负后,很多家长都给孩子报了兴趣班。
“我家孩子每周二下午要上舞蹈兴趣班,从四点到五点,到家五点四十左右,孩子到家后就写作业。每周一、三上剑桥英语,从四点到六点。”这位家长表示,现在学生家长都在比着谁报的兴趣班多。“现在培训种类五花八门,为了能小升初有特长,学击剑、花样滑冰这些冷门的体验项目现在也不再是冷门了。自从弦乐器考级能在小升初加分后,很多学生去学琵琶、古筝、二胡等。”
对于父母安排的兴趣班,李同学表示,自己一点也不喜欢,自己更喜欢美术、手工课等。这位家长表示,对于学校减负,家长也不敢放松,一只眼睛都在盯着别的家长和学生,另一只眼睛盯着成绩,如果孩子成绩下降了,她会给孩子报培训班补课的。
禁奥令没能禁住奥数班?
徐女士的儿子在东城区某小学上5年级,“减负令下来后,学校的作业安排还是有变化的,像星期三就不留笔头作业了,周一到周五每天的作业也都不超过1小时。”徐女士说。
在徐女士看来,孩子学习负担重的主要来源不在学校,而是课外,“学校每天3点20就放学了,以前孩子也在学校上国际象棋、航模、科学探索之类的兴趣班,好多家长也都给孩子报,主要是可以等到下班点去接孩子”。在5年级上学期,徐女士给儿子停掉了学校的国际象棋班,“新生老生混着上,水平参差不齐,老师教的内容跟去年也差不多。”
徐女士说,5年级的第二学期是小升初的关键时期,有升学压力。虽然去年北京教委出台了禁奥令,但孩子们并没有停止奥数的学习,“孩子现在还会上2个奥数班,一个在周四晚上,上到9点,一个在周末下午。一个属于占坑班,坑班里有的孩子特别优秀,5年级时就已经把6年级的内容学完了,我的孩子要想在坑班里脱颖而出,就只能再额外报一个奥数班补课。”
除了奥数之外,在周六和周日,徐女士的儿子还得各花半天去辅导机构上英语和作文课。“我们家孩子报的课外辅导班算少的了,他的有些同学每天都有辅导班要上,我常能看见家长拿着晚饭等在辅导班外,孩子很快扒拉完就赶去上另外一门课。”徐女士说,现在越来越多二、三年级的孩子也赶场上辅导班。
徐女士也很无奈,她心疼儿子的唯一办法就是尽量别在平日下课后给他报辅导班。 孩子出现减负“负效应”?
对于此次减负新政,中古友谊小学五年级王姓学生家长“耿耿于怀”。王先生说,儿子做作业比较慢,以前作业多,每天晚上做作业到11点多是常事,现在下午3点多放学回家后,作业一会就做完了,然后就开始玩。减负后的“负效应”立马显现,孩子成绩原来一直是全优,减负后出现了良,还出现了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写错生字的情况。“太可怕了,这怎么参加五年级下半学期小升初全区统一考试?”
目前小升初取消了考试,要求电脑派位就近入学。他认为此政策有欠公允。“对于成绩一般的学生来说无所谓,可是学习好的学生随机分配到差的中学就太可惜了。还是考试选拔对于学生来说公平性是最有保障。”王先生说。
统考的重要性使家长在五年级的关头不得不着急。“减负令实施前,学校已经召开了家长会,宣布把每天一节的英语课缩减为一周两节。家长联合抵制,在家长再三要求下每周现在增加了两节课。”他说。
王先生认为,小学所学知识简单,主要和记忆有关,需要反复练习来强化记忆。作业少了后学生就缺乏记忆刺激训练。在学校不布置作业的情况下,现在每天晚上王先生夫妇轮番上阵给孩子补课留作业。
“以前奥数得奖对升学有帮助,我们家孩子从三年级下学期每周末下午就被我们逼着去上奥数课,一个下午四节课三个小时,很多家长陪着孩子一起上。现在奥数不作为入学依据了,我们也不再上了。现在主要是家长每天都在家给他补课。”王先生说。
据他介绍,周围学生家长对于取消奥数成绩非常不满。他们认为平常人家的孩子也只能靠奥数、英语考级之类的测评来参与公平竞争,否则更不公平。
■ 专家观点
核心问题是如何认识应试教育
●王雄,21世纪教育研究院研究员
中小学减负最早是从山东做起的,力度也是最大的,曾经因为学校违反规定撤了二十多个校长。后来是江苏开始做,凡是违反规定的学校不能参加省教育厅的各项评比。三年下来,山东的效果好一点,江苏的差一点。结果是学校学习的时间减少了,社会补习班发展起来了,最后把时间又用回到学校了。
其实,减负问题的核心是对应试教育有一个正确的认识。
我们应该建立一个合理的规则,把公办教育和市场化教育严格区分开来,这个规则就是立法,同时设立独立于学校和政府的法律意义上的督学制度,对立法情况进行监督,这样政府就能明确自己的作用,公办教育也应该是均衡的。
对于学生减负后多出来的时间应该做什么,应该由个人决定。从专业化角度来讲,学校应该有一支专门的队伍帮学生做生涯规划,让学生知道自己做什么最开心,最擅长做什么。在国外,学生的时间是三分之一在学校,三分之一在家庭,三分之一在社区。我们很多社区里都有退休教授、中学教师,他们可以成立一个组织来为学生服务,由社区来购买服务。这件事情北京、上海、无锡等地区已经开始做了。
还有,大学也应该拿出像样的办法来考核学生的能力、精力、品格等各方面的素质,而不是只看分数。现在北约、华约的自主招生已经在做了,但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教育改革是一个系统工程,减负的问题也应该是全方位的。
■ 学生声音
减负令执行以来,我们学校其实并没有什么变化,现在还是七点多到校上自习,过去就是四点二十放学。听说教委规定初中一学期只能有期中、期末两次考试,但据我所知我们这个月仍然会月考,我们现在就在备考呢。在我看来,如果考试不减少,考试难度不降低,减负就没有用,我们每天的压力还是会很大。
——梁伟红(化名),东城区某中学初一学生(采写/新京报记者 赵谨 孔悦 缪晨霞) |